乌衣巷：文学史那一刻记住了你

　　（二）

　　从那一刻开始，乌衣巷在野草和废墟中重生;

　　从那一刻开始，乌衣巷不再需要任何砖瓦去重建，它已经在刘禹锡的笔下得到了永恒。

　　王谢堂也在此前此后那些千古名作中得到升华，乌衣巷从那一刻开始不再是一条小巷，成为金陵古城兴亡的象征，更成为古今变迁的代言。乌衣巷于不知不觉之间，带着沧桑、带着深沉历史气味，深深刻入中华文化的肌肤，融入中华文化的血液，再也分不开......

　　二

　　游览古街古巷，自然要翻阅一下它的历史，仰慕一下当年的名人。否则，临典不知祖，岂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，食而不知其味，白白浪费宝贵资源?乌衣巷的成名，既然离不开王谢古居，我就且从当年的王谢家史翻起。

　　西晋末年，“八王之乱”“五胡乱华”。摇摇欲坠的西晋政权命琅琊司马睿(司马懿的曾孙)都督扬州，镇守建邺。其行军司马就是后来住进乌衣巷的首家主人王导。

　　王导自幼与司马睿有布衣之好。313年，晋愍帝司马邺即位。为避其名讳，将建邺改为建康。317年，司马邺被俘，西晋灭亡。次年，王导等推戴司马睿为帝，重建晋政权于建康，史称东晋(317年—420年)。司马睿为晋元帝。元帝所以能立足江东，使晋政权得以延续，全系得力干将王导。晋元帝拜王导为丞相，号为元帝仲父。王导把丞相府建在乌衣巷。从此，王家首系乌衣巷的高门达阀。

　　王家祖辈在乌衣巷居住近300年之久。出过许多优秀人物，如大书家王羲之、王献之、王珣，当然，最著名的数王羲之。王羲之在王导的教育下，逐渐成长为一位富于政治远见的政治家和一位伟大的书法家。他任过参军长史，江州刺史。最后官至右军将军，会稽内史。世称王右军。王羲之书法从名师，学众碑，博采众长，独创字体，其行草为古今之冠。《兰亭序》是他书法中的代表作。这天下第一书被后来唐太宗所得，由于极度喜爱，竟作为自己的随葬品埋进昭陵。幸得生前命宠臣汤普澈、冯承索等拓印数本，才流传于世。王羲之与他的儿子王献之，王导的孙子王珣分别在乌衣巷写就的《快雪时晴》帖、《鸭头凡》帖、《伯远》帖，世称“三希”，被清乾隆收集于北京故宫，辟“三希堂”珍藏，并刊《三希堂法帖》行世。

　　王羲之在乌衣巷留下许多典故，“坦腹东床”、“字如其人”、“入木三分”等均是。其中“坦腹东床”最为有趣:某年夏天，当朝元老郗鉴欲与王家联姻，于是派人到乌衣巷王宅选婿。王家子侄个个衣冠楚楚，身姿端正，坐在屋子东厢候选。唯王羲之披衣坦腹，独坐东床吃芝麻饼。来者回报，郗鉴听了点头笑说:“此子非同俗流，正是我理想的东床快婿。”这就是“坦腹东床”的由来。

　　王导之孙王谧的故事更发人深省。一日，王谧在街上看见一个男子被绑在马桩上，遭受索债鞭打。王谧见被绑者器宇不凡，就上前细问，得知那人名叫刘裕，字德舆，小名寄奴。家贫以贩履为生，可惜好赌，因输钱，被债主捆绑索债。王谧当即替他偿清欠债，并劝他戒赌，并修书一封，给足盘川，介绍他投大将刘牢之。这刘裕就是后来南宋开国之君宋武帝，南宋辛弃疾“寻常巷陌，人道寄奴曾住”一词中提到的刘寄奴。刘裕感谢王谧救助之恩，称帝后任王谧为扬州刺使。407年，王谧逝，谥为文恭。

　　乌衣巷另一位清史留名的人物是谢安。西晋末年，战乱连连，北方士族纷纷避难南渡。阳夏谢氏也举家南迁。谢安少年时随父谢裒见过王导，王导的大政治家风度给谢安留下美好印象。

　　谢安与其他北方士族一样，按朝廷官阶大小可以营造田亩房屋的规定，选择了会稽东山营造田墅。田墅里飞瀑流泉，山明水秀。并建有白云、明月二亭。谢安在这里生活了近20年也未出仕，因此，时人称他谢东山。直道40多岁，朝廷才委他为司马，结束了他东山高卧生活，住进乌衣巷。

　　382年，北朝秦王苻坚率大军自长安出发，前后千里，水陆并进，号称百万雄师，进攻晋朝。晋孝武帝急命尚书朴射谢安为征虏将军兼征讨大都督，并授其侄谢玄为前锋都督，其子谢琰为辅国将军，率军八万，出御秦军。

　　面对强敌，谢玄心怀忧忡，向谢安请教御敌办法。谢安说朝廷另有主意。谢玄等了多时，不见动静，又命僚属去问，谢安回答说:等到明日再说。到了明天，谢安却召集亲朋同游山墅，且命谢玄同游。到了山墅，谢安让谢玄与他下棋，直到天黑方才结束。因谢安只字未提军情，大将恒冲隔天来信说要派遣精锐三千援助，被谢安婉拒。又过一月，苻坚派昔晋降秦将至谢安营中劝降。该降将却身降心未降，反劝谢安“秦军分散，可速战速决。”谢安即与谢玄商定作战方案，命大将刘牢之率精骑五千冲杀，秦损军数千。又命谢玄、谢琰合围，秦军损伤万余。苻坚接报，登高而望，见晋军潮水而来，再看东北八公山上，摇曳草木中似隐藏着千军万马。苻坚惊怕，心情开始慌乱。成语“八公山上，草木皆兵”典源于此。

　　秦军至淝水，沿岸列阵。谢安故用一计，要秦军让出一箭之地:双方决一死战。苻坚求战心切，依议后退。不想退军之时，谢玄率晋军轻骑飞渡，齐集岸上，强驽硬射。秦军思避奔跑，那位无间道晋军降将趁机大喊:“秦军败了!秦军败了!”秦军慌乱，转身溃逃，大将苻融欲阻止溃军，怎奈马失前蹄，被晋军剁为肉泥。苻坚见大势已去，立即奔逃，一路听得风声雁叫，都以为是晋军追来之声。“风声鹤唳”即由此而来。

　　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。论功行赏晋孝武帝进谢安为太保。使谢氏权力达到颠峰，功名百世流芳。

　　谢安重孙谢灵运为开创我国山水诗鼻祖。其从弟谢惠连对山水诗也有建树，世称“大谢”和“小谢”。后代谢脁又为南朝齐重要山水诗人。梁武帝萧衍曾说:“三日无读谢诗觉口臭。”可见其在南朝时的地位之高。文学史上称之为“三谢”。

　　在东晋至南朝近300年的历程中，乌衣巷堪称当时的政治文化中心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明日推送第（三）篇 敬请期待

　　作者：潘文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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